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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记忆之十七住院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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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九年春节过完,我进入了初中三年级下学期。刚就开学不到一周,一天上午,我觉得很不舒服,食欲不振、恶心呕吐、浑身无力、发低烧、小便比茶叶水还*。于是向老师请了假,回到家里。

回家后倒在床上就蒙头大睡,中午回家的父亲赶紧把我带到了中原机械厂的医务所。厂医简单地检查完后,要父亲领了联单,并交代了一些事情,我当时头昏脑涨的,也不知道厂医和父亲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那个时候还是全民统筹医疗,一般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就去父亲厂里医务所治疗,医务所治不了的病就必须厂医务所开联单,医院看,医生同意开联单的肯定是大病了。

回家后,父亲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具,带上几件我的衣服,就搀扶着我出了门。我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浑浑噩噩地搂着父亲的腰,生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觉得父亲骑行了好长时间,终于停了下来,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我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只看到一扇黑色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大门的一侧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牌子,牌子上赫然写着“医院”。

看清楚了这块牌子上的字,我顿时清醒了一些,同时感到了一丝恐惧,在初春的寒冷中,我感觉到我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父亲推着我从大门傍边开着的小门走了进去,医院传达室看门的老人简单问了几句后,把我们指向不远处的一幢房子,那是门诊部。门诊的医生仔细检查了我的病情,开了住院证,住院证上写着“急性*疸性肝炎”。

江汉路我去过几次,毕竟是武汉最有名的最繁华的商业街,也是当时整个武汉市最热闹的地方。江汉北路就是江汉路过了解放大道之后的延伸,不仅是我,恐怕大多数的汉口人都没去过。那个年代过了京汉铁路(现京汉大道)之外就已经算是郊区了,更何况已经越过了解放大道,医院就在江汉北路上,医院设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了。我后来才知道,江汉北路上都没有通公共汽车,医院必须从解放大道这边步行过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时间。江汉北路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叫“取水楼”的地方,听着这个奇怪而又土气的地名就知道那个地方更加偏僻了。

人吃五谷杂粮自然就会生病,我从小到大也生过病,那也只是感冒发烧拉肚子之类的小毛病,吃吃药,打打屁股针就好了,还有小时候顽皮,摔破过脑袋,医院缝好针就回家了,医院。这还是我第一次住院,而且一得起病来就是一个听起来很恐怖的传染病,需要完全隔离,不能有家人陪护,我也不知道我得上的急性*疸性肝炎会有多严重,也不知道医院住多久。这是我从小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这些都让我感到害怕,甚至有点绝望。

我住的病房位于一幢红砖红瓦两层楼的一楼,一条宽走廊连接着两边同样的病房,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盥洗室,还有一间是厕所。病房不大,和病房的门对着的是一扇木制的窗子,窗子旁边还有一扇门,木制的门外还有一道纱门,透过门窗,是高大挺拔的水杉树林和枯萎的杂草丛,除了偶尔会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之外就几乎没有其他人了,显得有些冷清,甚至荒凉。房间里一字排开并列着四张病床,床上垫着薄薄的棉絮,白色的床单,还有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每个病床都配有一个木制的床头柜。我的病床是22号,从病房门数过去的第二张病床。其他三张病床上已经有病人了,他们都躺着在休息,对我的到来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而我对于顿时成为病房里的焦点似乎有点不太自在。

我病床的右边、也就是21床的病人,是一位看起来比我父亲还年长的老头,一口纯正的*陂话。左边床是23床,是一位三十多岁的,说一口普通话的人,看样子不是武汉本地人。只有靠窗的24床说着一口地道的武汉话,年纪约摸四十来岁。和病友们比起来,我还是个小孩子,虽然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以前很少和成年人打交道,除了父母和老师,最多也就认识父亲的几个好同事。如今面对好几个陌生的成年人,我有点不知所措,自然就他们的热情表现出了比较冷漠的态度,几乎没怎么搭理他们。可想到将和他们二十四个小时都呆在病房里,我真的感到不知所措。

父亲把我送到病区门口,安排好了住院的一切手续就离开了。我换上了白底蓝条纹的病号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躺在病床上,紧张而又害怕,其他*疸性肝炎所具有的症状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浑身无力,渐渐地昏昏睡去。感觉睡了没有多久,我被人轻轻推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见一个女护士站在床前,戴着护士帽,穿着白色的护士服,戴着一只大口罩,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地看着我,我醒了。不知道护士叫醒我有什么事,我猜想大概是要打针吃药了吧,结果不是,她是来订晚餐的。

24床大声地和护士说,22床是“新贩子”,么事都不晓得,小胡,你要和他说清楚。他说着,从床上起身走到我的床边,对我说,小周,你晚上想吃什么,现在就要订了,如果不订餐,就没有吃的,那你就要饿到明天早上了。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根本不想吃什么,正准备和护士说,护士却抢先说道,22床,你第一天来,肯定不想吃什么,可是不吃晚饭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吧,你晚上就喝粥,我们这里有小米粥,是甜的,对你的病有好处。我既没食欲,又没弄明白订餐的一些流程,见护士这么直接地自作主张的安排,想来肯定错不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服从安排。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喝过大米粥,没有喝过小米粥。不知道是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还是从来没有喝过小米粥,晚餐的小米粥我一口气就喝完了,还觉得还挺好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来查房,我才算是了解了一些急性*疸型肝炎的知识和自己的病情。急性*疸性肝炎是由肝炎病*引起的,主要通过接触和共用餐具传染,最常见的途径就是在外面过早,使用了没有完全消*的餐具而传染上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家人同学都没有人得上,怎么唯独我一个人被传染上了?

大概刚开学的这几天,学校组织学生冬季长跑,每天长跑结束后我也来不及回家过早,只有在外面过早,估计就是这样染上的。听医生说,我是属于急性的,急性的是来得猛,去得也快,常规的治疗方法就是打针吃药,加上我还年轻,身体素质还不错,又没有其他的疾病,正常的情况下也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痊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医生在宽慰我的话,我的医学常识几乎为零,也只能听医生的了。医生又说,我所在的病房是个特殊病房,医院开始探索纯中医治疗急性*疸性肝炎,我们这个病房的病人就是纯中医治疗方案的对象,当然也是重点照顾对象。我肯定知道,当作试验品并不是件好事,既然是实验就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面对现状我肯定是无力改变的,只好听之任之了。不过医生又说了,既然是实验对象,当然就会因人而异,对症下药了,而且在饮食方面提供良好的保障,想吃什么就会让厨房做什么,当然,钱还得自己出。从此每天上午下午就会有医生亲自认真仔细地检查,每个人的药方都不一样,一天三次喝的都是煎好了的苦得难以下咽的中药。

小胡每天到我们病房来无数次,小胡就是我住院第一天下午推醒我的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女护士。之所以我对她那一双大眼睛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每次都戴着大口罩,大口罩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我也猜不出来她到底多大年纪,但感觉她并不是很大。开始我一直以为她是护士,后来听24床说,才知道,她并不是护士,而是类似于勤杂工一样的临时工,主要负责订饭送餐送药打开水,还有通知病人检查之类的事情,小胡今年二十岁,家里是孝感农村的。

每天只能呆在病房里,实在是无聊,我看见病房里的病友们经常和小胡开玩笑,有些玩笑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感觉应该是不算太雅的玩笑。小胡很少回应他们的玩笑,听后也常常只是一笑了之,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病友们的话题显然就继续不下去了。

到了吃药的时间,小胡推着装满药罐子的小车到每个病房的门口,对着药罐子上的名字分别叫病人过来取药。我们就会拿着自己的杯子把药罐子里的药倒出来,各人喝各人的药。熬好的中药飘散着一股苦味,喝起来更苦。我每次都要捏着鼻子灌下去,喝下去之后赶紧从自己带来的白糖罐子里舀上一勺子白砂糖含在嘴里,慢慢下咽才能压住中药的苦味。

都说什么良药苦口,苦尽甘来之类的话,好像“苦”是个好东西了,但一天让你苦三次,我确实忍受不了,还生怕自己变成了“苦菜花”一般了。除了“苦”之外,还有更让人难受的就是“拉”,每天好几次的突然而至的腹泻,让我慌里慌张频繁而急切地来往于病房和厕所之间。后来听病友说,在我们每天喝的中药里有一味是“大*”,它就是导致“拉”的罪魁祸首,可以让你身体里的*素快速排泄。

一天夜里,我又“发作”了,赶紧抓起床头柜上的卫生纸,披上衣服就往厕所奔去,全然没有察觉已是半夜,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灯光,到了厕所,准备直奔蹲坑。正好在小便池上一个人转身,只听得那人大叫一声,吓得我也大叫了一声,然后双方同时都愣在那里。我实在是“内急”,也没想那么多,赶紧去了蹲坑,一顿畅快后才发觉那人还站在那里。我有点不解,那人恼怒地对我说,你个小伢,上厕所也不吱个声,把我吓得半死。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我把他吓着了,于是说了声对不起,那人才惊*未定地慢慢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把这事和病房的人说了,还觉得那人有点大惊小怪。病友们说,在医院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前几天,我们这个病区有个人在病房里去世了,所以这几天病区里的病人们都有点紧张,再加上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上厕所多少会有些害怕,所以在进厕所之前要弄出点声响来,比如故意咳嗽一声,给对方提个醒,这样就不会惊吓到别人了。我这才明白,并且后来也照着他们教的方法去做了。

住院的头几天极其难熬,好在有病友对我这个小朋友的照顾和开导,我算是慢慢安下心来。24床的大叔尤其热情,和他聊天后得知他就住在大智路,离我家并不是很远,是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在无线电厂工作,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既来之,则安之。他性格开朗,和医生护士勤杂人员都很熟,和其他病房的人也很熟。似乎除了吃饭睡觉就和人聊天,当然都是聊一些工作上家庭里之类的话题,他们聊的这些话题离我的生活太遥远,我也只能在旁边听听,听不完全懂,也插不上嘴,于是只好找24床借他带来的半导体收音机听。

就在我刚住院几天后,爆发了“对越自卫反击战”。我那个年纪所有的战争知识都是从课堂上和书本上学来的,红*二万五千里长征、反围剿、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还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等等,那些战争都是发生在我出生之前很久,离我很遥远,真没有想到眼下就正在爆发一场战争。男孩子一般对打仗之类的事情都比较感兴趣,我也不例外,于是把全部的热情和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听收音机上了,这也是信息来源唯一的渠道。

每天早上六点半,天刚蒙蒙亮,24床就会准时地打开收音机,我和病友们一样就醒了,躺在床上,聚精会神地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实时了解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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